何三畏
阿里巴巴可能要出售其媒体资产。或者换个说法可能要准确一点:阿里巴巴可能被要求出售其媒体资产。这个消息有点意思,值得捉摸一下。
对于不关心阿里公司和股票的广大瓜众来说,它有“媒体资产”,可能是一个新闻。虽然这并不是秘密,也不可能隐瞒,但问题是你可能不会太留意,即便遇到相关的消息,你也可能不会多想,毕竟常识告诉我们:媒体是民间的禁脔,连代理媒体广告都有门槛。
但阿里巴巴竟然真的有媒体。
我以前风闻了一点点阿里投资媒体的消息,那是2014年吧,当即惊诧莫名,不能说是刮目相看,应该说不可描述。
我当然不会觉得政策变了,媒体向民营企业开放了,我只能想到,马云了不起,阿里不一般。
我们每天接受媒体的投喂,可是,正如我们每天从超市拿回鸡蛋,你却并不熟悉养鸡场一样,你不了解媒体是怎么回事。
媒体是单线直管的。你别看各级地方政府的领导干部,各行业各部门的头头脑脑,在他自己的范围好像很牛的,看上去一言九鼎的样子,但是,他们都够不上媒体,何况企业。
媒体不是企业不是公司,但媒体也做生意;媒体不是政府不是军队不是学校不是公检法,但一样有财政兜底。媒体不算经济账只算政治账。媒体赢,赢得合法,亏,亏得阳光。你从来没有听说过媒体因经营不善而倒闭。即便邓亚萍领导过的人民搜索也不是因花完30亿什么都搜不出来而倒闭,只是财政不想再投钱而已。
媒体不仅和民企资本不兼容,公企资本也一样。假设有民企想死,去撞媒体高压线,是不是一种死法?不是,前面说了,因为撞不上,媒体不需要你的臭钱。
实际情况是媒体本身可能就是一个投资集团,央级媒体不说了,有的省级媒体名下,多达二十几个公司,公司以下又有公司,包括投资公司,旅游、地产公司等各行各业,甚至市级的媒体名下也会有几家公司。
既然这样,阿里竟然能投资和经营媒体,所以阿里不是你看到的阿里。
对了,我要补充一句,我所说的媒体,是指被许可、有执照的机构,你在电梯里看到那个播放林志玲带商品的不算,虽然那也需要被许可,但只要工商部门许可就行了。
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,我就去搜了一下:哇噻阿里竟然有一个庞大的媒体帝国。
具体有多少媒体,我就不罗列了,这里有张网络图片,借用一下。图片并不准确,但我们不是在梳理阿里的资产,此处资讯不能作为买阿里股票的参考,意思到了就行了,我就不再去搜罗了。
网上都说,阿里名下有二十多家媒体,其中把网络交友工具和影视公司都算上了,这些不算本文意义上的媒体。
但新浪微博却是要算的。要给新浪微博一个定义,有点伤神。而且还要刺激我的感情。十多年前,新浪还不是这么官方的时候,我有为它打过工。不在那里工作的时候,还为它写过年度文章,这种文章不署名,现在搜不到了,我也记不起写了什么了,但我觉得在当时的大气候下,那不算是污活。
后来有一天,我就登不上新浪微博了。我一直认为,这是一个冤假错案。由于我在心里反复检讨过多次,致使我现在都记得我最后两条微博是什么,那绝不至于被判处销号,并且不准超度重生。
有一回,我遇到一位在新浪微博上顽强战斗的朋友,他说你为什么不可以叫何四畏何五畏何六畏。我就试了一下,何四畏回去了,结果也差不多等于零。
当然,我其实不想玩微博。我唠叨这些,意思是说媒体厉害起来可以很厉害的,可以屏蔽人,也可以保护人。比方说,新浪微博上就应该没有阿里不喜欢的消息,包括阿里头面人物的绯闻什么的也不能有。
阿里巴巴在新浪微博占股30%。
到2014年,自网络取代报纸电视成为信息传播的主要载体以后,阅读终端迎来又一轮决定性的变迁,从PC转向智能手机,阿里在这时大举布局媒体的。
不过,据行业人士说,至少在某个别媒体面前,阿里承诺的投资后来并没有到账或者没有全部到账,只是干咳了两声。这就奇了怪了:难道阿里缺钱么?不缺。那么,尽管我们不了解内情,但不妨笼统地理解为,入主媒体这样开创性的工作,就连阿里干起来,也不是太顺利的。
不过,总的说来,阿里丰收了媒体一大片。
但好故事还在后头。媒体和媒体不一样。前面讲到的媒体定义,是中国大陆的概念。2015年,阿里巴巴收购香港著名百年老媒体《南花早报》。这个动作把我对阿里的认识提升了新的高度,用钱多人精,心血来潮,不能解释。
特别不一样的是,这次是全资收购。以前在大陆,都只是占股。也就是说,大陆媒体向阿里独家开放,也没有开放到全资。
为什么要收购兰花早报?不知道。这是个赚钱的生意吗?不赚钱。
当时,全球纸媒都面临影响力式微,经营亏损的大趋势。美国好多大报都不印刷,只有网络版了。亚马逊收购了华盛顿邮报,亏着。《兰花早报》2014年全年收入3.02亿港币,2015年上半年收入仅为2300万港币。业绩在严重下滑中。阿里巴巴不算经济账。
更奇怪的是,收购南花早报以后,阿里巴巴高层人士还发表了“致读者的一封信”,声称资本不干预报务,“编辑独立”。
“编辑独立”四个字必须加引号。这是西方反动媒体的口号。也是西方反动媒体的编辑方针。亚马逊就不方便过问华盛顿邮报的报道。
阿里把这话说出来,显得怪怪的。按西方媒体的标准,这话不必说。按中国内地的标准,这话不该说。但一绿说出来,就显得莫名其妙的高调。
媒体的核心价值就是编辑体现的。说白了,阿里收购了它,还让它“独立”,你要干什么?
后来,看上去兰花早报的编辑真的有点“独立”。它的消息经常被海外反革命媒体转发和引用。它甚至报过大陆的敏感家族在香港的财产。到此,我对阿里巴巴完全无语了。你要干什么呀?!
有一回,我遇到一个人,他又聪明又了解马云,我问他,他沉默了一会儿,说:那也不一定是他想收购!
听这口气,连马云都可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收购或者收购来干什么。再说,就算他知道,他也不会跟太多的人耳语。所以,这位朋友的话,也只能是一种分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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